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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脫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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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到兩刻鐘, 一桌香氣四溢的菜式上齊。

沈珍獻寶般讓丫鬟端上來一壺果酒,對傅新桃說:“這個是荔枝果酒,又好喝又不醉人。我們不多喝, 就三兩杯, 剩下的交給我六哥, 你嘗兩口也行,如何?”

傅新桃不是滴酒不沾的人。

自己的酒量自己有數,喝個三兩杯不至於迷糊, 便點點頭。

沈珍笑了笑, 示意丫鬟倒酒, 又和傅新桃聊起在暢春園那一次打獵。

她盡量略過南平郡主遇到的危險不提,只說沒有盡興。

沈慕在一旁笑道:“為了好過冬,秋天的時候, 山林裏那些飛禽走獸大多都是要養膘的,因而往往這個季節的獵物最為肥美。但須得待天氣再冷一冷, 它們反應遲鈍, 才最易得手。”

“六哥這是打算帶我一起去麽?”

沈珍斜眼, “往年冬天你們出去打獵,都不樂意帶上我。”

沈慕悄悄看一眼傅新桃, 見她臉色如常才辯駁:“怎麽會不樂意帶你?”

“只是天寒地凍, 怕你受不住, 心疼你。”

沈珍才不信這樣的理由。

她輕哼一聲, 扭頭問傅新桃:“往年你都不去打獵的嗎?”

他們在暢春園的時候,傅新桃跟著蕭衍現學騎射之術,沈珍很清楚。

往年若會打獵,應不至於如此。

傅新桃坦然頷首:“不久之前在暢春園便是第一次。”想一想,她還是多說了兩句, “我是家中獨女,小時候除去丫鬟婆子作伴,只常常和蕭大人玩在一處。”

“可惜那時蕭大人教會我騎馬,沒來得及教我射箭,便奔赴邊關。”

“後來沒有特地去學,也就不會這些。”

沈慕認為沈珍的問題問得很不好。

傅新桃是當真不學不去麽?難道不是因為忙著學習醫術才如此的麽?

咳……

可不是誰都像他一樣從小不學無術。

“傅小娘子忙著學醫,恐怕也沒有時間學這些罷。”沈慕幫傅新桃補充,“你與我妹妹一般年紀,卻已醫術了得,想必下過苦工,無瑕顧及別的很正常。”

沈珍:“……”

她這個胳膊肘盡往外拐的六哥!

“不過現在會了。”沈珍微笑,“在暢春園,蕭大人已經教過你。”

“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去打獵的呀!”

沈慕一下子聽明白這話是故意刺激他的。

他也確實被刺激到了。

蕭衍教傅小娘子騎馬射箭?一個錦衣衛做這種事情,像話嗎?!

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留給他來做?

要是知道傅新桃其實不會這些,他早擼袖子上了!沈慕恨恨咬牙,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妹妹壓根沒有打算幫他,難怪她從暢春園回來的時候,還打擊他一番。

沈慕深感自己錯失良機,不無懊喪。

在他暗忖得找個機會和沈珍聊聊之間,有仆從稟報說呂家的公子小姐來了。

呂家的幾位小姐少爺,聽說沈珍和沈慕在這兒,特地來打招呼。

都是認識的人,沈珍和沈慕少不得一番應酬。

傅新桃與呂家這些人不熟,沒有湊上去。

她擱下筷子,仍舊坐在窗下桌邊,閑閑的喝一杯桂花茶。

樓下長街處處熱鬧。

帶著人間煙火氣息的吵鬧聲音傳進望月樓頂層,又令人生出幾分游離之感。

長街車水馬龍、游人如織的景象,吸引走傅新桃的全部註意力。

直到沈珍折回來喊她也出去見一見人,她才回過神來。

“聽說你在,想和你問個好。”

沈珍低聲對傅新桃道,“說之前聽過你幫寶陽公主治病一事。”

傅新桃點點頭:“那我出去見一見罷。”

伸手不打笑臉人,即便他們沖著她和寶陽公主攀上關系,也不好不給面子。

“那你快點出來。”

沈珍先一步回到外間去了。

傅新桃起身離座,略略整理儀容,也準備往外走。卻在這時,一道黑影猛然間破窗而入,在眾人反應不及時,這道黑影兩步躥到傅新桃面前,一把抓過離得最近的她,手中一把尖刀也抵在她脖頸。

變故發生仿佛只在一瞬間而已。

當春雨和秋杏反應過來,傅新桃已經在這個黑衣人手上了。

一場飛來橫禍。

且對方來勢洶洶,用傅新桃的性命相逼,要春雨秋杏不許出聲。

春雨秋杏此時都被嚇傻了。

她們害怕自家小姐有事,唯有閉緊嘴巴。

身後的這個人身材不算十分高大,但無礙鉗制住她的手臂十分有力,聲音粗糲啞暗,似乎是嗓子受過傷。毫無疑問是練過武的,判斷迅速、動作敏捷……全都意味著這個人不好對付。

後面多半有人在追他,他逃到這個地方,又正好揪住她這個冤大頭。

傅新桃忍不住想,她今天這幅打扮確實容易成為目標。

不為別人,只為一眼看得出來不是普通人家。

這個人不是在逃命也不會有這種舉動,卻意味著她的性命遭受威脅。

外間響起一陣吵鬧聲。

傅新桃被挾持著退到窗戶旁,長街小販的吆喝聲越發清晰。

聲音傳進鴉雀無聲的裏間,身後的人明顯變得緊張,手上動作比之前用力。

刀尖刺破皮膚,傅新桃感覺到鮮血流了出來。

“這位大俠……”

傅新桃艱難開口提醒,“你手裏的刀……我丟了命,你也少了籌碼……”

一出聲,果然引來訓斥:“閉嘴!”

那把尖刀不退反進,見她吃痛不說話,這人才收一收力道。

同一刻間外面的人已經闖進來。

傅新桃擡眼,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一幫錦衣衛,心情變得格外的覆雜。

自己現在這幅樣子肯定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。

新裁的衣裳也浪費了。

蕭衍不得閑、不出現便罷,怎得偏偏要撞上這種情況?

不過這會兒當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。

她沒脫困,沒脫險,小命正捏在一個陌生人手上。

傅新桃只能慶幸,她並非手無縛雞之力,而這個想用她作籌碼的人不知道。

蕭衍帶著錦衣衛追到望月樓頂層,在外間見到沈珍和沈慕時,已經曉得傅新桃就在這兒。因為之前傅新桃告訴過他,中秋收到沈珍的邀請一起去賞月游街。

目光掃過傅新桃雪白脖頸上的殷紅,蕭衍眸光一沈,手中的刀捏得更緊。

挾持傅新桃的人開始講條件:“放我走,否則她和我一塊死!”

蕭衍表情很冷:“給你另外一個選擇。”

“放開她,你留下。”

整座望月樓都被錦衣衛包圍,從窗戶一眼望下去,能看到樓下守著許多緹騎。走投無路、插翅難逃不過如此,可倘若不信邪、想求生,總歸會想掙紮一下。

蕭衍的話對於此人而言無疑是一種刺激。

但傅新桃清楚,這是想將他的註意力從她身上移開,為她創造掙脫的機會。

這樣的機會錯過一次便不再有。

對方一旦自認踏上絕路,既然逃不走,說不定生出拉人墊背的心思。

必須把握唯一的機會才行。

傅新桃收斂心神,沒有繼續去聽蕭衍和這個人的較量。

她暗暗深吸一口氣,留心著鉗制住她的這雙手,手上力道變化。

藏在袖中的那把袖劍同樣被她悄悄滑至手心。

自從因沈慕而起的那場鬧劇過後,傅新桃便弄了一把袖劍,隨時帶在身上——哪怕今天這樣的中秋佳節,以應對不知會不會出現、不知幾時會出現的意外。

蕭衍步步緊逼,傅新桃身後的人情緒逐漸不穩定。

他呼吸變得粗重起來,胸脯起伏,甚至擡手想要指著蕭衍的鼻子罵。

趁著此人對她松懈的一刻,始終乖乖被挾持的傅新桃有所動作。她動作靈巧,手中袖劍紮在身後的人手臂上,並趁他吃痛的剎那掙脫他的鉗制。從進來裏邊就留心傅新桃動作的蕭衍,迅速配合兩步上前,一把將傅新桃拉入懷中,又把人推到身後護住。

那人手中少了人質,跟著蕭衍而來的錦衣衛立刻潮水一般撲了上去。

未幾時他們將人摁在地上。

只是眼見此人很快昏迷過去,眾人不免疑惑。

有人伸手試了鼻息,扭頭稟報蕭衍:“沒死,有氣,是昏過去了。”

傅新桃在蕭衍身後小聲解釋:“袖劍上……”

話出口,被蕭衍一個眼神制止,隨即他對其他人道:“押回北鎮撫司。”

錦衣衛出去,沈珍和沈慕驚慌失措進來。兩個人皆沖到傅新桃面前,惶恐問:“沒事吧?還好嗎?”發現傅新桃脖頸的血跡,沈珍又慌亂道,“流血了!”

“我送她回去。”

蕭衍對他們兩個人冷淡道,而後拉著傅新桃的胳膊帶她離開望月樓。

說是送傅新桃回去,實際上卻把人帶回蕭府。

蒼術把蕭衍的藥箱取過來,又命人送溫水到房間裏,而後自己守在外面。

傅新桃坐在桌邊,感覺氣氛不太對勁,便沒有說話。蕭衍也不說話,只是將浸過溫水的帕子擰幹,伸手撩開她脖頸旁邊的頭發,動作溫和幫她擦拭傷口和血跡。

直到蕭衍幫她清洗好傷口、上好藥又包紮好,傅新桃小聲問:“怎麽了?”

蕭衍擡一擡眼:“什麽?”

“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,何況我受了一場驚嚇,已經很可憐,你還對我冷著臉。”傅新桃能覺察出來的是蕭衍情緒不對,可是他為什麽這樣她不清楚,幹脆亂說一通,“沈小姐約我賞月,我事先不曉得沈公子會在,否則便不去了。”

蕭衍看她一眼:“我沒有怪你。”

傅新桃懷疑的看一看他,微微抿唇問:“那你為什麽不高興?”

蕭衍否認:“沒有。”

傅新桃不太信,但沒有追問下去。

她轉而道:“袖劍上淬了毒,那人大約會昏迷一個時辰。”

“在望月樓為什麽不讓我說?”

蕭衍語氣淡淡:“你用來防身的手段,告訴那麽多人做什麽?”

傅新桃:“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晚安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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